读者文摘生活

我们的小时候

本文已影响 1.07W人 
我们的小时候

小时候,是乡下田地里的一片油菜花,质朴,明媚,灿烂;
  
  小时候,是我们放学后在街上边走边玩,笑声落了一串又一串;
  
  小时候,世界很美好,每个人都很好看。小时候,烦恼真的很多,不过我们依然睡得很甜。
  
  远去的小时候,像天空一样,盛放着我们足够多的快乐和梦想。我们再也无法靠近,只剩下怀念——
  
  小时候,在盛夏纳凉林特特
  
  盛夏,天为幕,地为床,于院中纳凉,吃西瓜,聊电视剧,做大笑状……就是这样的夏天,装点了我们少时的记忆,染绿了我们的岁月河流。
  
  舅舅家在城郊,紧挨着本市唯一的一座小山。他家不远处是本市最大的水库,夏天的傍晚,水库边尽是穿着自制救生衣的游泳菜鸟。
  
  我和表妹总是湿漉漉地从水里爬出来,再一路小跑回家吃晚饭。天一黑,我们便搬出凉床、躺椅在小院里纳凉。在此之前,舅舅要用水将地冲洗一遍,水渍慢慢淡下去,暑气也消了。
  
  西瓜在后院的井里冰镇,人躺在凉床上,翻个身就能听见咯吱声。
  
  天如幕布,压在胸前,星星闪耀着,我觉得没有比这更美的了,舅舅却说,小时候,我在寿县老家,空气比这儿好,星星也比这儿大又亮。
  
  那时,正热播电视剧《倚天屠龙记》,我们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刀剑如梦》的乐曲一响,我和表妹就停止一切纷争,歪在凉床上做花痴状。
  
  纪晓芙从了,纪晓芙哭了,纪晓芙死了……
  
  杨逍把树叶当笛子吹的刹那,我们哭得稀里哗啦,相约日后一定要嫁个“大魔头”。
  
  四周花草繁茂,蚊虫难免肆虐,点了蚊香也不管用,我们总拿着扇子拍拍打打。张无忌在光明顶大战六大门派时,我的肩膀一麻,接着肿痒难忍。我招呼表妹细看,她指着那几个被马蜂蜇的红点道:“殷素素!你这是中了梅花镖啊!”
  
  一日,舅舅的故交来访,舅舅以本城最著名的小龙虾相待。
  
  啤酒开了一瓶又一瓶,舅舅和故交回忆在兰州读书时的场景——
  
  “在黄河边打牌,把啤酒放在篮子里,篮子浸在黄河水里,过一会儿拎出来又冰又爽!”
  
  “大学最后一夜,铺一张草席在操场,你弹吉他,我念北岛。”
  
  “就是这样的夏天”,“就是这样的夜晚”,舅舅和故交感慨万千。他们提到一个叫“李娜”的人名时,舅妈正端着盘水煮毛豆走来,舅舅忙用眼神制止故交再谈下去。
  
  夜凉如水,他们喝醉了回屋睡了,院子里只有我和表妹。我们小声回味着夏夜、黄河、操场,窃窃笑着“李娜”和舅舅慌乱的眼神,开始向往大学生活
  
  每晚我都在表妹的故事中入眠。
  
  表妹有个文学梦,每天要写一小时的“小说”。她总和我讨论第二天情节如何发展,于是,她的主人公、那个不断谈着缠绵悱恻恋爱的校花总和着凉床的“咯吱”声出现在我的梦里。
  
  想到这些时,正是盛夏,我在北京的一个小区里散步,又像在舅舅家的小院里。
  
  表妹在兰州,她后来成了舅舅的校友。学中文的她,没成为作家,留在当地做了老师。不知她有没有在夏夜去黄河边纳凉、打牌、喝酒……
  
  小时候,曾不以物喜沈熹微
  
  若以物喜,必有所取悦,也有所软弱。不以物喜,小时候,是孩童的畏惧和节制,长大后,只能是感慨万千,又无限怀恋了。
  
  对物质的喜好,是最近几年才态度鲜明起来的。曾经有好多年,我都处于那种凡事可有可无的状态,丢失了东西也不以为意,谓之“都是身外物”。那时一起住的朋友,合租一年,竟然没有一起逛过街。她疑心我要老僧入定,除去一天还吃些米饭肉菜续命,其余烟火人事均入不得法眼。
  
  她会问,你到底喜欢什么东西呢?最后气馁地得出结论:你真是一个难以取悦的人。
  
  “取悦”一事常常要借助于“东西”,也就是物质。不巧的是,我对“物”有一种惧怕,宁可谨慎地与之保持距离。这和幼年往事有关。
  
  我四五岁的时候,县城兴起了歌舞厅,每天晚饭后,母亲和小姨会结伴去跳交谊舞,小姨个头高,与母亲搭伴对跳很有男士的威风。当然,彼时她们年轻貌美,不乏异性邀约。舞场兴盛一时,厅里站满人,外面露天地里也熙熙攘攘,我和表妹爱跟去,在那人影和球形旋转灯的光斑下,似懂非懂很快乐。
  
  对于小孩子来说,那地方除了人的吸引,便是各种零食。有人兜售瓜子花生葡萄干,兼卖玻璃瓶子装的汽水,比五分钱一杯的薄荷凉水高级太多。比汽水还高级的,是一种神秘的叫易拉罐的东西,“嘭”的一声拉开,咕噜咕噜喝下去,不知是什么滋味。
  
  有一天,我和表妹照旧在人们的腰际乐此不疲地穿梭,陡然间瞥见墙边立着一只易拉罐,在幽暗中放着喑哑高级的金属光芒。走过去轻轻用脚试探了一下,仿佛没空,是别人不要的吧?我俩便捡来喝。
  
  不知母亲是怎么知道的,只记得她和小姨阴沉着脸,没等舞会结束就撵我俩回家了。我们一路沉默,一路忐忑。
  
  回去,我和表妹自觉拿扫把跪在门口,自知做了错事,心虚得不敢抬头。以为挨打挨定了,但母亲只是很重地训诫我们,说捡东西吃是乞丐才做的事,是没有教养的孩子才做的——如果再捡来吃,以后就不必回家。
  
  经此一事,便对物质、尤其是心所向往的物质产生莫名的畏惧。一律不要,不要,总不至于犯错。
  
  小时候没有娃娃。曾经无比向往一盒36色的水彩笔,向母亲提出时,只敢说老师规定的最低标准12色。也想要一双女同学都有的那种彩色带卡通小人儿的雨靴,终究只有双黑漆漆的。被镇压的对物质的向往,在长辈向亲戚夸口“这孩子懂事,什么都不贪”时,似乎得到了一点点平衡,而那平衡中,又似藏着一点点委屈。
  
  直到长大了,依然维持着不乱花钱的习惯。近些年,由于病弱,无所排遣之下,倒将购物当成一桩乐事。我成为与过去完全不同的俗气的人,开始用物质取悦自己。
  
  现在想来,小时候,曾不喜物,也曾不以物喜,倒是我现在真真正正爱慕并留恋的。
  
  小时候,梦想的乌托邦斌斌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成年以后说梦想,经常畏首畏尾,而小时候的梦想就简单多了——既不用花钱,又能满足愿望的“事业”,还带着青草味儿的美丽幻想……
  
  陈君的梦想是当火车站广播员,因为他从小就觉得“广播员很牛的,他一开口,让哪趟车走,哪趟车就得走,让谁检票,谁就得检票”。于是,执着的陈君认认真真地练了七八年普通话。后来念大学,他成为全校唯一过了普通话一级甲等的非专业学生。
  
  浩二同学小时候喜欢军事,偶像都是亚历山大、恺撒、拿破仑之类的大英雄。鉴于和平年代用武之地颇少,他经常在吃饭的时候跟妈妈说“将来我要保家卫国”。妈妈白他一眼,说:“家里的自留地被村主任的亲戚占了,你好好学习,先把咱这两亩地收复了再说。”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