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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的韭菜盒子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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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老家院子,梨树上的喜鹊叽叽喳喳叫,母亲从厨房迎出来,两只手沾着面粉,“嘿嘿,知道你今儿来家,我昨个去集市买了三斤韭菜,晌午烙韭菜盒子你吃。”

行走的韭菜盒子散文随笔

我从小到大就喜欢吃韭菜盒子,每年晚秋,母亲在菜园里整出一铺炕大的地块,撒上韭菜籽儿,过不几日地表绿莹莹的韭菜苗儿。冬季在韭菜地盖一层厚厚的稻草,来年三月初,韭菜齐刷刷的站出来,再经过几场小雨滋润,长势喜人。过不久,头茬韭菜即可吃了。

母亲割春韭菜选择向晚时光,那阵儿韭菜晒了一小天的日头,枝叶粗壮,口感好。割一把春韭菜,母亲舀来井水洗净。那年月白面稀缺,家中苞米面倒是有。过两遍细罗,加少许白面,用温水搅匀揉成面团,放在一边醒着。韭菜剁碎,土鸡蛋几枚,搁一羹匙豆油。馅子准备好了,铁锅的火,慢烧。不能烧柴禾,容易糊锅。一般烧草或者苞米秸秆。擀面杖摊出一个圆面皮,馅子夹在中间,成椭圆形的,锅滋滋啦啦烧开了,猪油爆过,韭菜盒子码进油锅内,勤着翻动,待面皮焦黄盛出。

我七岁那年冬天感冒高烧得了肺炎,在乡卫生院住了三天,父亲哭着脸说:“没借来钱,回家慢慢治吧”母亲只好把我背回家。回来后,母亲从赤脚医生那寻了方子,给我治疗。日子穷的滴水成冰,家里唯一生蛋的母鸡,在门口咯咯咯要吃的,母亲上前要抓住它,要杀了给我炖汤。

父亲自外面进来,“这鸡不能杀,留着生蛋换点钱贴补家用!”父亲的话很凌厉。母亲当时松了手,那只鸡侥幸活了下来。“丫头,你想吃啥?妈……做给你吃。”母亲声音哽咽着,眼睛噙着亮晶晶地泪花。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低地说:“我想吃韭菜盒子。”这句话说出去的时候,我拿眼扫了下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心想,什么时候能过上好日子啊?

寒风刺骨上哪去弄韭菜?母亲屋里院外走了几趟,最后出去了。快天黑时,母亲回来了,一脸喜色地说:“韭菜买回来了!丫头,妈这就烙韭菜盒子你吃。”母亲解了粗布围裙,一把绿油油的韭菜!因为天冷,韭菜在母亲的围裙里也被冻着了,叶子打蔫了。

母亲朝冻的通红的手哈了口热气,转身去做韭菜盒子。我清楚记得,那顿韭菜盒子,一只只像极了圆月亮,母亲问前院三婶借了一瓢白面,擀成薄薄地皮儿,磕了一枚鸡蛋合在馅子里。

烙好的韭菜盒子两面晃着黄澄澄的锅巴,装在盘子里,放在饭桌上。父亲没伸筷子,母亲说:“吃吧,趁热吃。”我吸了吸鼻子,望着父亲的脸。“爸不吃,我也不吃。”父亲一直是条硬汉子,这一瞬,他竟落了泪。那晚的韭菜盒子真香,以至于多少年后,蓦然回首,我的唇齿间还流淌着那天的韭菜盒子香。

多少年后,我才知道,那日母亲绕着屯子转了几圈,不得已叩开吴队长家的`门,求队长两口子借了二元钱,步行去七里地外的乡里买回的韭菜,这件事像一棵树牢牢地生长在我的生命中,随着岁月流逝,春华秋实,我的空间满是母爱的韭菜盒子香。

“天冷了,多穿点,上下班别冻着了”母亲的话把我从回忆中拽醒,我撂下背包,挽了挽袖子,对正在剁韭菜馅子的母亲说:“妈,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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