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井优美散文随笔

我们这里的环山公路于去年底竣工，如今，宽敞的马路曲折地缠绕于山腰，着实为人们提供了欣赏自然景观的便利。我初次于暮色笼罩的公路上踱步，心里黯然窃喜：人们幸福指数的提高定然是民生事业取得骄人进步的结果。在我畅想之际，竟没发现淡淡的月已从树梢上悄然地露出头来。

独自漫步，过了许久，周围的人，有散步的、慢跑的、拉杂的，渐渐地少了，此时已逾八点，我也准备回家了。

来到山脚，马路的右边是纵横的阡陌，其中有一条小路最为我谙熟。我敛步于一处稻田墨色较深的田埂上，与田埂呈丁字铺开的是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约莫长300米，当目光锚向那里时，我心头的思绪便也涌了上来，因为我知道，野草簇拥较密的地方就是你的位置了。

远远望去，芜杂的野草漫过了井口，我瞧不见你，亦不知你躺在寂静的岁月中有多久了，依我看来，这里俨然成了一所孤岛，最终倒也被人们遗忘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安然于现在的时光。其周围环抱着广阔的秧田，墨绿的秧子静静地立于田间，田间时不时地传出亢奋的蛙鸣;另一条野草较少的路从井的另一侧延伸出去，直直地穿过稻田，而后蜿蜒着伸向如今焕然一新的村庄;新修的村大桥横跨在有淙淙流水的小溪上，溪水载着缓缓流动的时光奔向一片未知的地方。

呵，你倒好，你连同这路显然已经成为了一道分界线，将人们的田间的范围规划得挺清楚的，只要划分清楚了，就没人打扰了，便也清静了。不过话说回来，来自于生活的嘈杂听久了也就倦了，沉寂于无人问津的田间的一隅，在田间小趣的熏陶下，久而久之，心便安然了——这样的心境又有何不可呢?

可我相信，你仍忘不了那条小路。那时候，人们到你这里来取水，总是要从那条曲折的小路经过。挑着盈满清凉净透井水的农夫，有的'快步地迈着，有的举步维艰地趔趄着;还有紧随其后的小孩，欢笑着、嬉戏着，井水于他们的身上丝丝滑落。他们远去之后，地面的水斑随处可见，并指向小路的远方，路旁两侧的青草艾艾，在井水的滋润下顿然觉得灵气多了。

你看那横跨在小溪上的村大桥上，总有形形色色的人以及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从桥上路过，从你的视线中路过，它们展露着新面孔，将高贵的气息释放，并昭示着这座桥梁的备受青睐。看到这些，此时的你会有什么样的心境呢?

我想，在你心里，他们只是如浮光掠影般存在罢了，因为只有有小路陪伴的日子才是充实的，这种刻进骨子里的记忆是无法磨灭的，哪怕公路的平展替代了小路的凹凸，拔地而起的楼房替代了村庄的贫穷，欣喜的目光变成了焦灼的冷漠，可这种难于言表的情愫未曾泯灭过。你看!你曾经滋润过的芳草列着队从曲折的远方迎来，就好像旧日的人们从远方赶来一样，一切的存在都是真的，记忆的余香仍然于芳草间缭绕。

月下，清辉流动。拔地而起的新民房以及威严的大桥在月色的笼罩下失去了白日的光艳，容颜惨淡之下最终归于平静。倒是你，你那深邃的眸子里明明有芳草的影子，可又为什么闪烁着复杂的光，是离人的泪，还是逝去事物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