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为什么？

“为什么要登山”这个问题，几十年来一直有人在问。我比较了解登山的艰苦和危险，我也不断地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登山，到底值不值？反复思考后，我的答案是：我感到生活很乏味，我要去体验一下登山的感觉，给自己的人生增加一段经历。这答案很简单，也很功利，差不多是在做人生赌博。
　　
　　在到达8800米左右的高度时，氧气基本用完。由于过度疲劳加上每人的氧气筒中的氧气太少或没有了，所以在吸用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在这样的高度，还要同严寒和复杂艰险的地形拼搏，仅仅依靠空气中微弱含量的氧维持生命活动。在这成败关头，他们共同的信念是：“只有前进，不能后退！”最后的路程，他们一点儿体力也没有了，完全是爬着前进的。
　　
　　他们攀上了主峰，仰望头顶，除了夜空和闪亮的星星，再也没有可供攀登的路程了。
　　
　　———1960年5月25日，王富洲、屈银华、贡布首次从北坡征服珠穆朗玛峰
　　
　　2000年，那一年的11月，我从新疆叶城进入西藏阿里，从阿里到拉萨搭大货车走了10天。路上我许了个愿，要去爬珠穆朗玛，主要目的就是“立信”———我会说到做到，以此来考验我的判断力和忍耐力，这是实现我宗教理想的第一步。
　　
　　17日凌晨3点我出发了，12点一刻登顶。有人问我在山上是什么感觉，我什么感觉都没有。看照片上我还是傻呆呆的，也没什么喜悦，只是我做到了。我注重过程，我的心灵很安宁。
　　
　　———照培法师，2000年登上珠穆朗玛
　　
　　国内有个诗人写过一首名叫《大雁塔》的诗，大意是我们在那里能干什么，不过是登到高处，看了看，又陆续下来了。在那个开阔无比并略显凄凉的顶峰平台上，我来回踱了四十多分钟，那时有短暂的诗情画意，但是很快又被如何下山的焦虑所取代，因为只有活着走下山来才算真的成功。一个著名的登山家写道：“在登山中，最让人激动的，不是登顶的瞬间，而是下山后看见第一片绿色的瞬间”。
　　
　　———陈杰，民间个人登顶8000米以上山峰的第一人
　　
　　这些年我一直在反思，登山就像其他任何一件事一样普通，就是运动量大一点的郊游。登山是件私人的事，是个人追求自由的过程；而现在的登山太像体育运动了！我不喜欢“山登绝顶我为峰”的英雄气，我们怎么可能是山峰呢，我们不过是山上的一朵小花。
　　
　　———张为，清华登山队的创始人
　　
　　ABC的四人（曹峻、储哥、吕艳、王瑾）从早上就一直守在望远镜和步话机旁。曹颇为自豪地说：“现在整个卓奥友山上都是我们的人！”中午一点差五分时，步话机里传来丹增激动的叫声：“古拉，古拉！你们已经到达顶峰，不用再往前走了！拍完照后迅速下撤，一步一步小心……”阿根廷朋友听到叫声，拥过来“Congratulations！”我们相拥而泣。1∶15分，古拉在步话机里说现在是真的站在顶峰上了！顶峰上温度很低，风太大，半小时后他们三人开始下撤。
　　
　　———吕艳，《98北大卓奥友登山日记》
　　
　　10月13日，是我们喜庆的一天，也是决定胜败的一天，A、B两组共5名队员于13日北京时间早晨6∶15分钟从突击营地出发，在黑夜里冲顶。然而随着高空风速的逐渐增大，给所有的登顶队员带来了极大困难，然而困难并没有吓倒他们，经过4个半小时的攀登，10∶45分，A、B两组共5人同时携手踏上了顶峰，把鲜艳的五星红旗插在了洛子峰之巅。
　　
　　———西藏登山队，1998从尼泊尔侧攀登世界第四高峰洛子峰
　　
　　峰顶是平坦的台地，但我始终眩晕着不敢迈步，害怕一不留神就会失足越界，粉身碎骨。我仰起脸看天，头更晕了：天这么近，倒像没颜色似地空洞。而自己正变得像羽毛一样轻，随时都可能飘飞起来……
　　
　　———周艳秋，1999登顶玉珠峰
　　
　　我们在原地漫长的等待，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等待了。天尚早，气寒雾低，远处微微发蓝。对面的卫峰处于云雾之中，顶部清晰入目，东侧极是峻峭，雪檐高张，坡面上石头崎岖，西侧比东侧稍缓，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大有一泻而下之势：整座卫峰宛如一只巨大的迎风高举的翅膀。风撕开云雾的瞬间，可以看见B组的5个红点在缓慢上升。西边是一座像极K2的山，云雾缠绕，凌云绝逸。
　　
　　———2001年7月，北京大学登山队登顶穷母岗日峰
　　
　　这些天来，整个过程都很平静，也许是氧气太过稀薄，大脑无暇思考，即使是冲顶成功的那一刻，从山顶远眺群山，也远没有我当初想象的那么激动和兴奋。可是当车子启动的那一瞬间，我再一次回头远眺群山，眼眶突然毫无征兆地就湿润了，紧接着眼泪哗哗地就流了下来。我坐在第一排，不好意思回头，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擦，于是就这么泪眼朦胧地望着远处巍巍的雪山……我突然明白了自己大老远跑到这里来，爬到这么高，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
　　
　　———小凌，《启孜峰点滴》
　　
　　为什么要选择登山？为什么会爱上驴行？
　　
　　永远也忘不掉一位在路上偶遇的女孩说过的一句话：在路上，才可以长时间面对自己的心。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的雪域高山上，我可以触摸到那样一种心态，才可以感悟到驴行赋予我的另一层意义：自己的心，因为面对而简单起来，因为面对而清澈和透明起来。
　　
　　———佚名，《三奥雪山登山手记》
　　
　　我并不觉得登顶世界上全部14座8000米以上的高峰是什么特别的英雄行为，有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作为一个登山者我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我只是经历了登山的过程，四年前定下的目标实现了，仅此而已。
　　
　　———意大利梅斯纳尔，创造无氧登珠峰纪录及世界上第一个登上所有8000米山峰的人
　　
　　我想我会试图找出能使他们激动的事。不管你在哪个领域：教育，科学或商业，总有许多事需要你去克服，迎接各种挑战。如果你能战胜这些挑战，你就会得到满足感。一个商人取得巨大商业成功的感受和一个人登顶山峰的感受是一致的。你能克服困难；你会害怕死亡，但当你战胜挑战后，幸福是不言而喻的。
　　
　　———新西兰登山家埃得蒙·希拉里，世界上第一个成功登顶珠峰者
　　
　　紧紧地握着摄像机，我对准阿兰，拍下他缓慢沉重地向我们走来：每走几步，他就停下喘气。我的心跳加快了，不是因为缺氧，是因为这绝美的时刻，我生命中最激动人心的一刻。我就坐在这里，珠峰之上，拍摄一位世界上最好的登山家奋力走向神圣之地的最后几步。
　　
　　———梅特·狄金森，英国极限影片制片人，1996年登上珠穆朗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