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

上学的时候，一帮男孩子在一起，干过许多荒唐的事。
　　
　　我和姜武、王劲松、阿彪，还有一个胖子，我们几个人一间宿舍，当时宿舍楼道尽头有一个七八个人住的大房间，我们几个要求住到一起。我们把那个房间布置得很漂亮，地上铺了一个床板，弄了一张席子，放了一套茶具，日子过得特别快乐。
　　
　　记得是夏天，几个人在宿舍觉得无聊，就一起去学校澡堂洗澡。姜武有一瓶发乳，洗完每个人都抹了发乳在头上，我还有一瓶便宜的古龙香水，几个人都不停地往身上喷。每个人都像一整瓶移动的古龙香水。我记得自己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系了一条白色围巾，那围巾特别长，几乎拖到地，像《上海滩》里的许文强。
　　
　　我们决定，在校门口坐375路公共汽车，上车以后看见的第一个漂亮女孩，就跟着她。想想几个未来影视界的棟梁之材，去跟踪一个女孩子，一定特别有意思。
　　
　　我们几个人一到车站，真的遇到一个很漂亮、有气质的女孩子。她穿白色的衣服和牛仔裤，很简单的装扮样。我们几个跟在她后面上了公交车，她坐到了西直门站下车换乘地铁，我们也跟上地铁，那时她已经感觉到有几个浑身散发香气的男生在跟踪她了。
　　
　　我们跟着她坐地铁到了复兴门，又从复兴门坐地铁到苹果园，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她坐在座位上，我们几个人扶着同一个把手，站在她周围。她抬头看我们一眼，我们几个就盯着她，她不说话也不笑，不做任何表情。我们像一群苍蝇找不到鸡蛋的缝一样，在旁边异常尴尬。
　　
　　苹果园已经是郊外，非常远了，我们只好放弃，下了地铁。几个人下车一起敲地铁的车窗，那个女孩回过头来看我们，我们所有人冲她使劲地招手，喊再见，这时候她突然就笑了，那一笑特别可爱、特别美丽。这时候对面方向一辆空的地铁开过来了，我们四个人特别开心，向那辆车跑过去。可那辆车大概是要回总站，并没有停下来。
　　
　　我们就一直跑跑跑，跑到站台尽头，车开走了，只剩空空的地铁站。四个人站在地铁站里，面对面，却很开怀地笑起来。
　　
　　年轻时做的事真是很荒唐，但生活充满浪漫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