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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荒村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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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假中的一个下午,我一身“驴友”的装扮,贸然闯入尚未开发的一片秋色浪漫的深山而流连忘返。时近黄昏,我叩开了一个驻扎在半山腰、只有七八户炊烟的村庄其中一户的柴扉。山村的夜晚是来得如此早,太阳才“矮”下身去,刚进圈里的老牛还在回味自己的晚餐,小鸡们唧唧喳喳、忽上忽下地在伏着身子的母亲背上练习体操。天霎时黑了下来,是评书里说的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夜宿荒村散文随笔

晚上六七点钟,热情的房东在晚饭桌上端出陈酿的谷酒,没有醉倒我这个客人,倒把自己醉歪在八仙桌上,他健硕的婆娘最后像拎一只羊羔一般把他塞进了卧房。他们给我腾了一间空房,我估计此前它肯定是一个谷仓,里面有老鼠遗下的黑色粪便。还有一大堆稻谷堆在屋角,空气中密布着略显刺鼻的谷芒味。我的鼻子是那样挑剔,以至于浓重地打了个喷嚏,但我还是贪婪地张大着鼻翼,尽情呼吸着谷物的芳香。更让我安枕的是床上用具,一水的原生态物件。席子是蒲草编织的,透气干爽;枕芯柔软无比,我可以猜得到里面塞满了麦麸和豆皮;被褥是那种手工纺就的夏布面料,睡在里面仿佛躺在云朵中一般舒适和飘逸。

山村没有路灯,在没有月亮的晚上,村庄静穆的样子就像村头渡口旁的一只舢板。一两盏零星的灯火是女主人查看猪仔们的睡姿偶然点亮的。静穆的山村坠入漆黑的夜幕,仿佛一个孩童倦意深沉地把头扎进母亲的怀抱,不再撑开眼皮打量外面的世界。

没有电视可看,我仗着朦胧的灯火打量头顶的松木顶棚的树纹,看到这最原始不过的年轮或者树的皮肤,我能想象它当初傲雪披霜的骄姿,于是油然多了层对过往生命的敬意。一两声怪鸟的长鸣划过屋顶,我猜想它极有可能是一只鸱鸮,它是山村的守夜人,其忠诚程度超过它的远亲家猫。

不知道是夜里几点,我在了然的醉意中猝然惊醒。探眼窗外,荒村外面由远及近依稀有一盏鬼火在游移,我惶恐地把自己身躯栽进棉被。鬼火在朝村庄逼近,近了,更近了,我隐约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叫:狗崽娃,回来呦!又一个声音应和道:回来啰,回来啰!鬼火逐渐走进村庄,脚步稀疏、灯影飘忽地步入屋后另一户人家。我才醒悟到这一定是谁家的.孩子受惊了,村庄的男性长辈打着松油火盏在帮他喊魂。

再度朦胧睡去,有鸟从屋背的桦树丛坠枝而去,我想一定是此前的那只鸱鸮。其次才是或长或短、前呼后应的几声鸡啼和小鸡雏们在鸡埘中不耐寂寞的啁啾。我是屋主人家起床最晚的动物,比我还晚的是太阳。女主人说,不到八九点钟是看不到太阳那圆脸庞的。男主人一大早就赶着牛犁地去了。女主人帮我烧了面汤和早饭,随后也将赶去帮忙。这是一个秋后的早晨,我从村庄走出来原路返回,回望山雾浓处的村庄。我不由地祝愿他们的生活似这山岗上满目的枫林一般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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