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人生人生随笔

爱成绕指柔随笔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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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年秋天我弟弟去北京上学以后,我母亲就常常催促我别忘了去邮局开信箱。其实,由于自己来往的信件多,我特地去小区邮局租了一只信箱,而开信箱的频率几乎是两三天一次的。

爱成绕指柔随笔散文

可母亲嫌少了,还是要催。我说决不会把弟弟的信给耽误的,母亲固执得很,硬要去了我的邮箱钥匙。

弟弟终于来了一封信,三页纸,顺夹了两张相片,背景是夜色下的王府井。我母亲常常在空闲时就坐下来,戴起老花镜,把那三页纸慢慢地端详,然后再拿起相片隔着一尺远:唉,又瘦又黑!馒头肯定吃不惯的,怎么办哪?我们就劝:没瘦,没瘦,晚上照相人都是显瘦的。母亲不依:下巴都尖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叫瘦啊!

父亲是海员。那次在电话里,母亲高兴得对父亲说:三子来信了,三子来信了。那氛围比过节时更浓烈更馥郁。父亲偶尔回来了,依旧拿起老花镜,把那三页纸和两张相片慢慢地端详。完了,跟母亲商量,哪一张相片里的弟弟好看些,他要带走的。

每次,当我们喝着藕炖排骨汤时,母亲都要轻轻地叹一口气:你弟弟他每餐是喝不到这么鲜的汤了。我们仿佛也酸酸地安慰:等他放假回来,你天天煲给他喝,不就补回来了吗?

我母亲,她是从来不看新闻联播的,但自打我弟弟走后,她每天必看。有一次,我和妹妹轮番笑话她:怎么关心起政治来了?她说:哪呀,我是在看后面的天气预报呢。我说难怪呢,怎么初秋时我们还穿着裙子,她就把毛衣毛裤全寄到了北京。原来,她是从天气预报里知道,北京已经很冷了。

后来,弟弟挂电话回来,要家里把父亲从香港买回的那只随身听邮过去,说要练习英语口语。我说路太远,这么贵的机子碰坏了划不来,不如就在北京随便买一只吧!母亲一把抢过听筒,大声说:寄,寄,明天就去寄,多包几层,保险碰不坏。

那一只随身听,被母亲像对婴儿那样,细致而缜密地包裹起来。第一层套了带孔的防震薄膜。第二层裹了一种很柔软的'布。第三层附了棉花。然后才装进一个小木盒里,然后又套了一个小布袋,认认真真地填好地址,寄出去。中秋节那天晚上,弟弟挂电话回来。我母亲慌忙跑到卧室的分机上去接,她要弟弟去街上买几块月饼吃,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被我听见了,是哽咽着的。

弟弟大学毕业后,很有可能不再回这座小城了。我母亲注定了要从这个秋天开始为她的儿子忙碌不停。海子有一句诗这样写:有一些花开在树上,有一些果结在地下。而我母亲就是一株树,一株开满紫色花朵的苦楝,她的孩子她的果实,即使真正成熟了,她都复不要他们坠到地上去。她要把她的果实高高地擎在枝头,穿云渡月,沐风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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