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人生母爱情深

妈妈,来生让我再做您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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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您是我最深沉的爱,也是我最极切的悲伤!

妈妈,来生让我再做您的女儿

——题记

我用手掌挡在前额上,以减弱突兀刺眼的光线;身后高大的绿色铁门徐徐合上,两扇厚重的铁门咬合的瞬间,发出巨大的响声。身体不由得随声颤抖了一下。在看守所的半个月犹如一场噩梦,以为自己定会沉溺在这场噩梦中不再醒来。结局却出乎我的意料,生命总是这般百转千回,峰回路转;不知道是那个男人因为念旧情挽救了自己,还是男人只求自保,毕竟他的身份不允许这样的丑闻缠身,只能委曲求全以保住自己的名誉和地位;虽然,对自己而言,他的名誉和地位一文不值;然而,重见天日,获得自由,总是令人雀跃欢喜的!摊开掌心,明晃晃的阳光倾泻而下,将影子拉的黑又长!

打开房门,扑面而来是一股寒气,一个人居住本就缺少人气,厚重的窗帘半个月未开,依稀还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植物腐烂的气息。回想起来,应该是花瓶中那把男人最后的夜晚带来的马蹄莲,那是自己钟爱的植物,男人每次来总不忘随手带来一大把。我用清水养着,没有香味,却迅速发黄枯萎。象某种情感,悄无声息,自生自灭,颓靡至极,无以为继!疾步奔向窗台,那盆茉莉花依旧生机勃勃,舒了一口气,顺势靠在窗棂上,窗外暮色苍茫,一天又临近尾声了,远处的景色开始渐次阴暗,潮涌一般!

拧开落地灯,昏黄的灯光让室内的一切瞬间变得迷离而暧昧;宽大的双人床上还保留着男女缱绻过后的痕迹;黑色蕾丝内衣,紫色真丝睡衣,随地散落的白色卫生纸,像一个案发现场,触目惊心!转身走进浴室,褪去身上粘有血迹的黑色T恤,只是那血迹早已干涸,印在黑色T恤上,模糊难辨。镜子折射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庞:脸色苍白,神情麻木,眼神空洞涣散,嘴唇干裂多处脱皮,眼圈发黑,头发干枯如一把稻草随意披散在肩头,脖子上蓝紫色的青筋清晰可见,锁骨高高耸起,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镜中自己的模样让人感觉恐惧,象一具失去魂魄的行尸走肉;忘记自己把魂魄遗落在哪里?是随母亲一起化为灰烬,葬身大海;还是更早,在自己把纯洁的身体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以换取母亲高额的治疗费时;还是自己站在那个叫父亲的男人面前,而他却没有认出自己的女儿的那一刻时;还是自己打碎酒瓶,然后把尖锐的瓶口狠很地刺进那个女人的胸口时。种种过往,不堪回首,人心若敏感,风过便凋零。把淋浴喷头的水开到最大,将赤裸的自己置放在冰冷的水下,刺骨的冰冷,让灵魂归位,肉体复苏,开始感觉寒冷,感觉到水柱拍打身体时的疼痛;用双臂紧紧地环抱住自己;有温热的液体滑出眼眶,混入冰冷的水中,流入肮脏的下水道。

一个人的夜晚,我只穿碎花的棉布睡裙;母亲说过,只有棉布才葆有最原始的温暖和纯朴,毫无侵犯性的柔软质地,紧贴着肌肤,温顺美好。母亲,是个孤儿,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母亲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如戴望舒笔下那位撑着油纸伞,散发着丁香芬芳的女子般温婉美丽。那个母亲一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用“兰心惠质”来形容她,这四个字用苍劲有力的小篆镌刻在母亲的心里,至死不灭!

我和母亲,彼此曾是对方的全世界;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母亲总是带着我不停地迁徙。因为总有孩子围着怯弱的自己大声地呼喊:“野孩子,没有父亲的野孩子!”在填写所有的表格中,父亲一栏总是空白的,户籍上父亲一栏是刺目的不祥二字。我曾不停地哭着纠缠着母亲告诉我父亲在哪里?为什么其他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而我没有?此时母亲总是把我拥入怀里,轻轻的说:“心儿乖,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爸爸的,他会是一个好爸爸。”

半夜被一阵呜咽惊醒,发现母亲不在身边,母亲一个人独坐在窗台前,被清冷的月光笼罩着,如一尊洁白的雕塑;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母亲哭泣,那么的伤心欲绝,不能自己;母亲瘦弱的双肩不停地抽动着,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胸腔发出沉闷有力的抽搐声,象是要把自己整个抽空。我光着脚走到母亲跟前,用小手轻轻地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滴;母亲抬起一双红肿的双眼,哽咽着对我说:“心儿,妈妈对不起你!”我看到母亲手中抱着一个紫色的盒子,那个盒子曾一直深锁在抽屉里。

第二天,母亲又带着我搬家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远距离的迁徙;也从那天开始,我感觉自己瞬间长大了,我不再追问母亲父亲在哪里,父亲是谁?我把自己刻画出来的父亲的模样深埋在自己幼小的心里,我变得愈发的乖巧而懂事;原来母亲的泪是女儿心里的疼痛,我不能让母亲再流一滴泪,我要守护母亲,用自己的方式!那年我八岁,和母亲一起在依山傍海的小城定居了下来。

母亲在一家幼儿园里当老师,为孩子们弹琴唱歌;母亲说,孩子是天堂里的花朵,还未染上尘埃,她喜欢和孩子亲近。母亲很爱干净,把不是很宽敞的小屋收拾的井井有条,朴素却很温馨;白色素净小花的窗帘和床单,桌上和沙发扶手上铺着母亲自己用纱线钩织的镂花的垫子;桌上蓝色玻璃花瓶插着我从山上采回来的花草,有时候是一把黄色的雏菊,有时会是一把狗尾巴草,有时会是一把芦苇。而母亲只喜欢开白色花朵的植物,母亲说,白色是个神怪的色彩,它因集合了所有的光线而成为唯一的绝对,所以,可以千变,可以万彩。

母亲种植茉莉花,整个夏天,我们小小的窗台上开满了白色的花苞,芳香扑鼻;母亲采摘下白色的花蕾,用白线串成一串,帮我套在手腕上,自己则别在胸前,一整天身上都散满了花香。剩下的,母亲就收集起来,晾干,泡来喝,加点冰糖,齿颊留香。母亲心灵手巧,我从小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母亲先去商店里看好喜欢的款式,然后回来就自己来仿制,不比商店里卖的逊色,所以我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独一无二的,其中都凝聚了母亲对女儿的爱。

母亲一直单身,有很多图谋不轨的男人用龌龊的目光在母亲的身上不停地上下徘徊;母亲从容而优雅地从他们的身边经过,留下一个挺立不屈的背影。也有好心的大婶劝说母亲趁年轻的时候再找个好人嫁了。母亲总是微笑着婉拒,我只要有心儿就够了。母亲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索,素面朝天,有种自然纯净的美,如她的名字一样像一朵玉兰花,隐隐中透着高贵典雅,不可侵犯。

而我也已日渐长成一棵白桦,亭亭玉立,面如桃花,遗传了母亲的艺术细胞,会弹钢琴,跳芭蕾;常有男生偷偷地往我的书包里塞情书,对于男孩的爱慕我始终沉默,在校期间我只想好好地学习,考上一所艺术院校,将来要尽自己的努力让妈妈过上好日子,两年后我如愿考上了一所离家最近的院校,就读声乐系!

日子如流水一般寂静地流淌着,宁静而安详!每个周末我都会坐两个小时的车回家陪母亲,母亲总会到车站去接我,桌上早已摆好了我喜欢吃的菜;我以为日子可以永远这么波澜不惊地过下去,陪母亲一起走完漫长的岁月。所有的憧憬和幻想在大二那年的夏天戛然而止了。

母亲在家晕倒了,被确诊为急性肾衰竭,医生下了最后通牒,只有靠透析才能勉强维持生命。即便有合适的肾源,因为母亲体质太差,也不适合换肾。见到我,母亲忍着病痛坚强地微笑:心儿,别担心,妈妈没事的。我微笑着点头,夜里蒙着被子哭了一夜,第二天一脸灿烂地去见母亲,我不断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倒下,自己是母亲唯一的精神支柱。可是透析的费用我们根本无力承担,母亲住了几天院就要求回家。可是几天后,母亲在家又晕倒了,被邻居再次送进医院,一直昏迷,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第一眼,我差点晕厥;只能偷偷地办了休学,我要一直陪在母亲的身边,寸步不离。

医院的催缴单一天一催,早已没有了押金,我们遭遇的只有一双双冷漠的面孔;盯着那些不停跳动的各种仪器,胸口一阵绞痛,捂住胸口,不让眼泪落下来。当晚,我迈进了一家自己曾嗤之以鼻的夜总会。我决定在那里驻唱,一个小时一百。整个晚上我不停地唱着王菲,阿桑,直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场。

嗓子时常唱到嘶哑,唱不动时我就戴上翻着大波浪的假发,画着浓重的烟熏妆,穿着黑色的吊带衣和超短裙,跳到舞台上,随着刺耳的音乐,使劲扭动着曼妙的身姿,引来台下一群无聊男人的尖叫声。时常有男人借着酒兴跳上舞台,把一张张红色的纸钞塞进自己丰满雪白的双峰间。胸口有股物质不断的翻涌着,而我努力克制着,扬起脸冲着那些满身酒气的男人绽放出一个个足以倾城的笑容;现在我最需要的只有钱,以往曾珍视的自尊,矜持此刻统统地在金钱面前败北,溃烂,低到脚下,渗进泥土!

凌晨时分的街道早已陷入一片死寂,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拉得细又长,蹲在路边的垃圾桶边感觉要把自己的苦胆都一并吐出来,这样的夜晚,那些目露贪婪之光的男人让人恶心。在医院的洗手间里我把自己恢复成最初的模样,我不能把自己身上带回来的恶俗气息带进母亲的病房。我早已无家可归了,房东一改平日的和颜悦色,担心母亲会病死在她的房子里,在母亲住院的第二天就对我下了驱逐令;无奈之下,只好把行李先寄托在一位平日里熟识的大婶家,自己则抱着母亲最爱的一盆茉莉花住在了医院的过道上。

母亲一直没有清醒过来,一直那么安静地熟睡着;只有那些仪器在正常地运作着,代表着母亲的生命还一息尚存。一旦没有钱,他们就要抽掉维持着母亲生命的各种管子。我只能整夜地守在母亲的身边,母亲的手原来如此干瘦,掌心温热,一如她熟悉的温度,我只有握着母亲的手才能慢慢地睡着,时常在睡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那些仪器在寂静的黑夜里发出让人惊恐的嘀嗒声,像死神不断逼近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厚重地敲打着自己的心,胸口抽紧,无法呼吸!

那个一直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酒,在黑暗中安静地听我唱歌的男人把我堵在了后台的过道上,黑暗中男人的眼睛泛着一股阴冷的光,象某种野兽;男人轻轻地抬起自己深埋在浓密长发下的脸:我想我爱上你了!男人轻声缓慢地吐出这几个字,充满了欲望的气息。我伸出雪白的手臂勾住男人的脖子:那么,你拿什么来爱我。我可以给你现在最想要的。男人语气坚定,势在必得!

第二天,我把一张支票交给住院部,那上面的数字足够让母亲一直住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药。对接过自己手中的支票,即刻露出谄媚笑容的白大褂冷冷地说:要给我妈用最好的药。转身有泪光在眼眶里闪动着,我分不清是因为终于可以不用再去面对那些令人恶心的男人的嘴脸了;还是因为终于可以不用面对周遭冷漠的面孔了;还是因为那个男人看到白色床单上盛开的殷红的花朵时,而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刺痛了自己。还是因为自己坚守的贞洁最终却被一张纸上的数字轻而易举地兑换。使劲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锥心的痛,只有这样,眼泪才不会掉下来。

母亲还是安静地走了,面容安详,没有一丝痛苦;我安静地立在母亲的病床边,悲伤蔓延,却没有一滴眼泪。我感觉自己整个身心如同被提离地面,失去了重心,摇摇欲坠,漂浮无依;静静地给母亲穿上那套生前最爱的水蓝色的旗袍,才发现不知何时母亲变得如此瘦小了,自己足足高出母亲一个头。把母亲的头发一根一根的往后梳理整齐;看他们给母亲盖上白色的床单,推出病房,经过长长的走廊,然后推进了冰冷的太平间。

“孩子,给你妈妈烧点香纸吧!”看守太平间的大爷递给我一些香纸,一脸的惋惜和慈爱。我木然的接过陌生人的好意,转身走进阴冷的太平间;太平间里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白色的日光灯发出炽白的光,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墙上一扇巨大的排气扇发出呼呼的声响。母亲就在排气扇下面安静地躺着,每过一个小时我就在一个铁盆里烧香纸,给母亲磕头,他们说这样母亲的魂魄才能安心上路。我坚信着照做,我希望母亲最后一程依旧有自己陪伴。那一刻,我终于相信母亲和自己已经天人相隔了;再也没有人会喊我起床,没有人会点着灯等候,没有人轻声地唤我心儿;而妈妈说过的话我将永远铭记,和妈妈的全部过往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变得轻淡!

在收拾母亲遗物的时候,翻到了那个紫色的盒子。打开盒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封母亲给自己的信。母亲的字迹如她的人一样娟秀圆润,母亲在信上说:心儿,妈妈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妈妈始终最放心不下就是你。妈妈走后,你可以按照盒子里的地址去找你的父亲,他会给你富足的生活;原谅妈妈当初那么自私地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和苦难!妈妈好想看着我们美丽的心儿披上嫁衣嫁人啊!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妈妈没有什么可以给心儿,只有那个玉兰花胸针,那是你父亲当年给妈妈的定情信物,你就留作纪念吧,也当是对妈妈的一个念想!心儿,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一定要幸福!信的日期是母亲最后一次晕倒的时间。

打开盒子就如同打开了母亲一直封闭着,无从述说,不能言说的世界;盒子里有一本母亲年轻时记下的日记;几封友人寄给母亲的信件;一个含苞待放的玉兰花形状的黄金胸针,还有自己的出生证,用红色的印泥印下自己的小手印,有自己的一缕胎发,自己换下的第一颗乳牙,自己满月时的照片,小时候为妈妈制作的卡片;很多自己早已忘记而母亲却一直替我保留的小物件,一件一件地不停勾起了那些早已尘封的记忆。一直压抑的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磅礴而下,原来自己的名字来自“清心寡欲”一词,故取名“清心”!

日记本里夹着一张年轻男子2寸的黑白照片,那是父亲年轻时期的模样;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英俊,原来自己眉宇间象极了父亲,与生俱来一丝淡淡的忧郁和哀伤!母亲和父亲的爱情像所有的偶像剧,拥有最浪漫的开始,他们各自具有让人一见倾心的质地,过程却是十分的纠葛;父亲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门第偏见,注定要让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搁浅;那个她应该叫奶奶的女人把父亲支去国外出差,却对母亲说父亲是去留学结婚;母亲只好带着三个月的身孕伤心远走他乡。

母亲和父亲共同的友人来信告知母亲实情,父亲去国外出差回来后曾四处的寻找母亲,一直无果;五年后才不得已在父母的安排下和一位护士结婚,婚礼上喝的烂醉,还不停地呼喊着母亲的名字;母亲后来按照信上的地址偷偷去见过父亲。那个母亲日思夜想的男人正扶着怀有身孕的妻子在花园里散步,母亲默默转身,黯然离开;就在那天夜里母亲坐在月光下伤心哭泣。那天母亲在日记里写下这么一句话:人这一生,向前看,很长;往后看,又很短。须知人生真正的关爱是与生死相关的,所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终是知晓,人世原是可以这样的浮华浪蕊看尽,惟是今生今世,性命相知!

我留下一小把母亲的骨灰,装在一个小布袋里,贴身随带着;然后将母亲的骨灰都抛洒入大海。母亲说,女人是水做的,只有在水里才能相依相溶,洁本来还洁去!

手中捏着那张已经发黄,上面依稀可见母亲斑斑泪痕的纸条,来到了一所别墅前。那是一座两层的白色小洋楼,红色的屋顶,蓝色的窗户;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旁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还有一个假山和小小的喷水池,象极了童话里公主住的房子。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旁边的车库缓缓驶出,开车的正是照片里那个英俊的男人。当车子从自己的身边经过时,鬼使神差一般,我把自己的脚伸到了车子的轮胎底下。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趾一直蔓延上来,泪水不由得大颗大颗的滴落。

男人慌张地从驾驶室里出来,弯下身子:孩子,怎么样,要紧吗?原来父亲的声音如此的轻柔,动听。泪水越发不听使唤地滑落下来。“爸爸,我看姐姐一定很疼,我不去游乐园了,我们还是先把姐姐送到医院去吧!”后车座原来还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及腰的长发上夹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象瓷娃娃一般粉嫩可人。

男人把我扶上了后车座,因为焦急,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姐姐,你忍着点,一会就到医院了!”女孩的声音犹如天籁,这可能就是自己的妹妹。我以为自己会嫉恨,因为她得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全部父爱;她一定曾在父亲的怀里撒娇,骑在父亲的肩头上欢笑;父亲一定曾用青色的胡渣挠过她的小脸蛋,父亲一定曾给她讲过很多的童话故事;所有的所有,都是自己所梦寐以求的。可是,这一刻,当看到她纯真的脸庞上积满了对自己的关切。我忍着脚底的痛对她微微一笑:姐姐不疼!

“孩子,上来吧,我来背你进去!”盯着那个对自己弓下的背影,再次泪如雨下;这是多少次在梦里出现的情景。梦里自己趴在父亲的背上,撒娇,睡觉!我轻轻地伏上去,父亲的背不是很宽厚,但隔着衣服仍旧能感受到从父亲的身体传过来的体温,十分的温暖;父亲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我忘记了父亲早已过了不惑之年,而自己也已过了要人背的年纪;把脸轻轻地贴在父亲的脖子上,那块干净的肌肤散发出成熟男人独有的干爽味道,陌生而熟悉的气息,我想那是一种骨肉亲情;父亲背着我明显有些吃力,有些不忍,却不舍得离开那个温暖的后背;只要一次就够,爸爸,就背这一次,我就满足了。

医生说只是脚趾骨折,休息几天就可以下地走路了。父亲舒了一口气,小女孩也开心地紧挨着父亲;这一幕仍旧刺痛了自己,我偏过头不再说话;趁女孩陪着父亲去帮我办理手续时;我把那个紫色的盒子留在了病床上。从出租车的后车窗,我看到父亲抱着盒子追赶到医院门口,那个黑色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只剩一个黑点,最后消失在视野中。爸爸,我只是替你带回那段你曾失落的岁月,那里有妈妈和我---- 两个深爱你的女人!

我搬进了那个男人为自己准备的房子里,位于城市最繁华地段的20层高楼,房子里一切男人都早已事先替我准备就绪,冰箱里装满了各种食物,还包括了满满一衣橱的时装;而我怀里依旧只抱着那盆母亲生前精心呵护的茉莉花,一个简单的背包,还有一副疲惫不堪的身心!

我的生活开始日夜黑白颠倒,白天拉上厚厚的窗帘,远隔喧嚣,蒙被深睡不醒;夜晚,在黑暗中,睁着空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寂静中,我能清晰地感应到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快速流淌而过,如同看到自己的生命在黑暗中不断地消逝,灼烈般疼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耳旁滑落,迅速地在白色的床单上晕开,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站在这个城市最高的位置向下俯瞰,人世的一切浮华皆在自己的脚下,那些俗世的烟火欢愉早已抽离我的世界;夜晚,窗外万家灯火阑珊,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点亮的。母亲说:家是可以收藏一切悲伤的地方!我就只能暂时把这个冰冷的房间当成是家,只因我的悲伤早已无处遁逃。

那个男人每次来都会带来一束马蹄莲,在马蹄莲彻底枯萎之前,男人又会带来一束新鲜的换上,这中间每次的间隔是一个星期。我和这个男人之间没有过多言语的交流,我们更多时候是彼此安静地抚摸对方的身体;有时候肉体的抚摸和契合,是最纯粹,简单的温暖抚慰;男人不停地要,我安静地给。只有在男人用力地进入自己身体的时,喉咙间会本能地发出一声干涩的低吟,那是肉体最后的一丝鲜活,游离在空气中,时断时续。

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头发随意地扎个马尾,我一脸淡定地坐在那个女人面前;对面一袭红衣的中年女人,珠光宝气,气势凌人,双眼燃烧着嫉妒的火焰。

“难怪会勾引别人的老公,原来天生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模样。真是有人生,没人教的婊子。我看你妈也是勾引了别人的老公才会生下你这没爹的野种。”女人的嘴巴还在不停地一张一合,可是后面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清楚了,随着一声惨叫,我的手上和身上沾满了对面女人从胸口喷射出的鲜血。“谁都没有资格侮辱我的母亲!”警车呼啸而过,我依旧一脸淡定。

窗外早已华灯初上,窗台上的茉莉花结出了第一个花苞,一只白色的蝴蝶蹁跹而至;如此高的地方竟然能看到蝴蝶,这惊喜令自己长久阴霾密布的脸上第一次有阳光穿透;我想,如果蝴蝶的蜕变是为了瞬间的芳华美丽,那么人的蜕变又是为了什么?或许,成长就是一场蜕变,只有痛苦过,才知道如何微笑!那晚,我终于可以安然入睡!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中醒来,我把房间的钥匙留在了信箱里,和来时一样,一个简单的背包,一盆茉莉花就是自己的全部。

一袭白裙坐在黑色的钢琴前,周围是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胸前的玉兰花胸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二楼的阳台上,茉莉花结满了白色的花苞,又是一年的花期如约而至!抱着一束白色的菊花去看母亲,在一块自己曾伫立过的岩石上,安静地躺着一束白玫瑰,还有一地的烟蒂。我知道,父亲来过。蓝色的海面上,点点远帆,妈妈,你可好?来生,让女儿再爱你一次!

笔者的话:早就想写一篇关于母亲的文章,却一直未曾动笔;前几天,母亲不慎跌倒,恍然间明了,父母都早已不再年轻,他们好像回到了我们的小时候,需要我们的关心和照顾。而我们总有太多的理由不能时刻相伴左右,他们的幸福安康才是做儿女最大的福分;在此,祝愿天下所有的父母都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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