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悟中跨越百年散文

两年前，我第一次邀朋唤友去县城郊外的龙潭瀑布踏青时，途经距离县城5公里的昭平镇马圣村新安屯，即刻被眼前的风景深深地打动了。你看：山脉逶迤连绵，河流清洌透底；近处，高大的枫树、精壮的山乌臼、挺拔的香樟、苍劲的苦楝、优雅的杨柳、嫩绿的尾叶桉，或群聚，或散生，静静伫立在路旁。“横柯上蔽，在昼犹夜；疏条交映，有时见日”。又道： “泉水激石，冷冷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美，美得纯净, 美得透彻，美得经心！放眼远眺，云雾缭绕，朦朦胧胧，令人派生很多联想，视力所及漫山遍野，层林尽绿，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那次回来之后，我脑海里总是晃动着新安屯的一景一色、一草一木，心想着何时重游一次那该多好啊。凑巧的是，事隔不久我听说新安屯住着一位百岁健康老人，便产生了一睹老人风采的念头。

　（一）接触

前不久，在当地村干部李青南的带领下，我终于慕名来到老人的家。她的家，四周群山环抱，门前绿水长流，一片绿油油的稻田和果园。老人的孙媳把我们带进房屋中厅，刚刚落座，准备饮茶的时候，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双手拿着一个托盘正向我们走来。走近一看，才发现她正在把一个盛茶的铝制托盘收回来，原来外面已经下着沥沥小雨了。老人有着修长的身材、好看的眼睛、白净的肌肤。对我们的来访，老人并不太惊讶，想必干部是她隔壁邻舍的缘故吧。

她，就是历经百年的老人陆柱秀。

老人生于1906年7月16日，出生地在昭平镇大壮村马路头组。1922年，她与昭平镇马圣村新安组的何国达结婚，次年产下第一个儿子，一生中生育有6个儿子3个女儿。1994年10月长子去世。2002年7月丧偶。现存的有3个儿子。目前，72岁的三儿子和老人住在一起，五代同堂，家族成员达98人。据她的长孙何大庆介绍，老人一生勤劳节俭，心情舒畅，性格开朗，万事看开，不计较，顺其自然；生活有规律，不挑拣食物；坚持劳作，运动不止；儿子孝顺，儿媳妇懂事，家庭和睦。老人现在虽已百岁高龄，但生活仍能自理，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当天的事情当天做，在家闲不住，总要找点事做。她至今思维依然清晰，目光依旧有神，行动相对敏捷，语言还算犀利，只不过是耳些小有点儿背，却没有失聪，和我们说话时，我们的音量需要稍微提高一点点儿。当我们向她说明来意，并递上一个内装60元钱的红包时，她伴着喜悦和激动，抖擞着双手，捧着红包，连声感谢党和政府对自己的关心，其家人也连连感谢社会各界对老人的关怀。这时的我也第一次成为“政府要员”，俨然一个“政府代表”。

在访谈中，我们了解到：老人早年家贫，为维持生计，养成了勤劳的习惯，不仅绣花、纳鞋、针线等“女人工”她样样在行，就连开山伐木劈柴、磨刀用斧、挑柴卖木等“男活儿”都会干。生活的磨练，使老人样样活儿都拿得起来放得下。她未读过书，不识字，但踏实、稳重、健谈、自信；邻居形容她是“一个好听众”、“大度宽容”、“温柔贤惠”、“好心人”、“爱收拾的人”。如今她每日生活很有规律，7点起床，20点休息；少病，病了就到村上的卫生所挂门诊。现在，老人的活动范围直径约为200米左右。行走时无需拐杖，步履轻盈，不拖泥带水。值得一提的是她说起话来，没有颠三倒四，重复唠叨。生命都已超过一个世纪，虽然经历了风吹雨打，却依然健康。

（二）寿宴

在陆柱秀老人的家，我们听说了一件事。去年农历十月初六，是老人的101大寿。听老人的长孙何大庆说，他虽然已经年近60岁了，但在他的记忆里老奶奶从来没有过个正式的生日。所以他们决定给老奶奶过这个101大寿。

说到做到，何大庆就和他三伯、四伯他们就分头操办寿宴，列好菜单，在村上雇用一个厨师做主灶，撑住老人做寿的那种大场面，又定了一个五层的大蛋糕（象征五世同堂），呼朋唤友，济济一堂，屋里房外办了25桌，来了近300人。我想，这来的大概都是想沾点吉祥的“仙气儿”吧。

寿宴开始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庭园的电灯依次亮了起来。为了衬托喜庆氛围，庭园内还特地挂了一些红灯笼。从远处看去，一片艳红，煞是好看。

为给老寿星添福，来祝寿的几乎都送上贴有红纸的.寿面（象征健康长寿），有的则直接用99张“大团结”，粘成一个大大的“寿”字，摆在大厅中间（象征天长地久）。何家整个大厅前的院子里也摆了十几个圆桌，附近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们也赶来道喜。赴寿宴的一个个鱼贯而入，依次祝老人“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之后，找个空位或坐，或站，或说，或笑，或酒，或茶，人人显得彬彬有礼，个个都是喜气洋洋。座上，一派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感觉。感动得老寿星热泪盈眶，自言自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布满皱纹的脸颊也有些少红潮。她的精神状态很好。

老寿星的一桌，儿媳们孝顺老人，特意交代厨师，特地做了二、三十道菜，有老寿星喜欢吃的带一点肥的猪肉，新鲜的蔬菜，大多都是能咬动的很烂的，也很香的菜，有阿伯、阿娘爱吃的辣辣的，有嚼头的；有男孩爱吃的烧烤，女孩爱吃的麻辣酸甜口的，其他的菜就是大家都能吃的，桌子上摆得满满的，满汉全席呀。惹得孩子们的小嘴巴咂咂直响，口水快流成海，不太干净的小手蠢蠢欲动，一个“快手”快速拿了一只烤鸡腿过来，立时吃了个满嘴流油，满脸流汗，惨不忍睹。父母们私下里使了好几个眼色，要她注意形象，希望她处处矩行规步，做个大家闺秀。可是，这个“不可教”的女孩早把父母气个半死，瞪着大眼睛，小嘴嘟个半天高，依然我行我素，旁若无人，一丝一丝的开吃，间或做个鬼脸，手脚并用，一副舍命拔鸡筋的样子，惹来满席皆笑。她还不服气的说：“小珊比我还快，人家一块烤肉早已吃完了，嘴角连半丝油也没见，这才是高手呢！”。小家伙再次搏得大家阵阵的笑声。

老寿星饮食清淡 吃喝从不挑剔，从不暴食。据其孙媳介绍，老奶奶饮食清淡，尤其喜欢吃粗粮、素食。现在老人没有牙齿，爱吃香蕉、柑橙、新鲜蔬菜，以大米为主，一餐能吃一碗饭，对吃植物油、调和油、还是动物油不计较；煮菜是否放调味品不讲究；吃的都是13米深的水井水；不抽烟，不喝酒，不饮茶；渴了，就吃粥、喝白开水。她的早餐一般是一碗稀饭、一份青菜，午餐和晚餐没有特殊要求，通常是和孩子们一起吃。老人的晚餐吃得较少，像白米饭、清汤等家常饭，老人尤其喜欢。她对吃菜没有讲究，什么菜都行，不过菜要软，味要淡。孙媳们对老人的饮食也格外注意。每顿饭前，都征询老人吃什么，只要老人喜欢吃，就是再费事也要满足老人的要求；老人的牙齿如今全掉了，要吃的菜炖烂才行，因此他们每次做菜，都会给老人另备一份。

随后，每家都有代表发言了。老寿星也不时招呼大家“不用客气，随意吃”，沧桑的脸孔不时露出丝丝笑容。大家说说笑笑，可口的菜、飘香的饭、团圆的席，开心的场景，五世同堂，其乐融融，好个令人羡慕的文明和谐家庭呀！

饭后，老寿星用竹笋作比喻，循循善诱教育后代的重要，她说：“竹笋，要从小培养，如果等到长大了才锻炼，一扒它，‘啪’的一响，就会断。俗言‘马纵崖畔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也是这个道理。”

唔，这老人还懂点中华贤文呢。

这时的我想起“更阑酒尽不知去，坐看晓星飞玉潢”的诗句。

（三）忠告

“现在的年轻人，不知轻重，天热赤膊睡地板，天冷的时候也露着脐，露着腿，不知道保护，等到老了，就知道腰酸骨痛，腿脚不好该有多难受了。人老，首先从腿脚开始，每个人都要善待自己呀。” 老人不时看到这种现象，常常发出感叹，“再说，躺胸露乳的，影响雅观。我年轻的时候，听村上当兵回来的说，外面露出胳膊的女人都会被查被打，甚至被杀。因为男人们，尤其是军阀，认为这是晦气，有伤风化。我也听到外面的也有裸膊砍膊，露腿砍腿的传说。（我想，这大概就是鲁迅先生所说的男人看见白胳膊就想到裸体的联想狂了）。因此，到现在为止，之所以我能够活到现在，尚未发现风湿骨痛也是有道理的。”

对，生命的旅程我们需要的是善待自己，善待自己身边的一切，用一颗充满爱的心去赞美一切，去看世界，你会发现万物的优点都在阳光下灿烂，讨厌的人也开始顺眼，喜欢的人更加可爱。善待自己就要有一颗平和的心，有了这种心态的人心灵才会纯净如一泓清泉，平静如一面湖水，宽广如无垠的天空，什么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磕磕绊绊都会化作一缕清烟随风而去。

当我请教百岁老人如何对待婚姻家庭问题时，好一会，她说：“夫妻相处，就如同玩跷跷板，你跷起我落下，你发急，我不急，你生气，我就让着你。这样生活，又怎么样会有家庭战争和家庭暴力呢？”

你看，这老人说的多好！我突然顿悟，陆柱秀老人其实是用一个世纪的时间去感悟人生啊，同时她又把悟出的道理传播给世人。

最后，我想借诗二首作结：

一、清·孟繁立诗曰：

无忧无虑又无求，

何必斤斤计小酬。

明月清风随意取，

青山绿水任遨游。

知足胜过长生药，

克己乐为孺子牛。

切莫得陇犹望蜀，

神怡梦稳慢白头。

二、现代打油诗曰：

酒色财气四堵墙，

人人都在里面藏。

若能跳出四墙外，

不成神仙也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