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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心放在明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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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元三年(公元787年),李泌刚当宰相不久,就听到了太尉李晟阴谋叛乱的传言。说他的太尉府里有一个大安园,大安园里有一座大安亭,大安亭的四周有一片茂密的竹林,假如在这片茂密的竹林里埋伏一支奇兵,那不是很容易造反吗?
  
  不要说李泌,李晟本人听到这个流言,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命人将园子里的竹子砍了个精光,连个老鼠也没了藏身的地方。可流言并没有因此而消除,因为没了竹子,不是还有那么多房子吗?这些流言的产生并非没有背景,李晟和马燧是唐朝的两位名将,在平定诸藩之乱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战事一结束,他们手中的重兵也让唐德宗感到了威胁,于是就以奖励为名,加授高官,并把他们弄到长安享受天子的尊崇和礼遇,这是实实在在地剥夺了他们的兵权。流言让皇帝和两位将军都处在极度的不安之中,心里都开始酝酿起自保的办法,饱经战乱的唐王朝,又一次处于风雨欲来的境地。
  
  面对这种局面,谁都深知其中的危险,但谁都对能否化解心里没底。李泌却似乎胸有成竹,他说服李晟和马燧向德宗说明情况,并亲自陪同他们面圣。见到皇帝,李晟和马燧心里依然惴惴不安,李泌于是直言不讳地对德宗说:“今天咱们有话就讲在当面,陛下既然让我当这个宰相,可不可以跟陛下做个口头约定?”
  
  德宗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说当然可以。
  
  李泌说:“希望陛下不要加害功臣!臣蒙爱陛下厚恩,才敢放胆直言。李晟和马燧为国家立过大功,听说有人不断散布谣言,虽然陛下一定不会信,但我今天仍要当着他们的面提出来,为的是让他们二人不再疑惧。假如陛下把二人诛杀,恐怕宿卫禁军和四方边镇的将帅都会扼腕愤怒,而且恐惧难安,那么朝野之乱势必随时会发生。”
  
  看到德宗面色凝重,已有所触动,李泌接着说:“李晟和马燧无论财产还是地位都已臻于极致,只要陛下坦诚相待,让他们感到身家性命均无可忧,国家有难就挂帅出征,天下太平就入朝参奉,君臣之间便能和睦安宁。所以臣希望陛下不要因二位大臣功高业伟就有所猜忌,而二大臣也不要因为自己地位太高而心怀疑虑,则天下自然太平无事!”
  
  听完这开诚布公的一席话,德宗当即诚恳地表示接受,李晟和马燧更是当场流下了热泪,拜谢过皇帝后,又郑重地向李泌施礼,向他表达感激之情。一场硝烟,瞬间化于无形之中。
  
  中国人素来崇拜谋略,而说起谋,多为阴谋,少有阳谋。阴谋者,背后鼓鼓捣捣,上不了台面,许多祸患都是在这种蒙着布的猜疑氛围中产生的。其实对付阴谋也很简单,那就是把话说到明处,把事办在亮处,心透明了,所有的怀疑都失去了藏身的地方。
  
  在世俗的眼光中,简单常常被视为浅薄,可有时它却是一种至高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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