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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经营利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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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背倚一座小山。山坡上,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棉槐。从山脚仰望,葳葳蕤蕤,苍翠一片,既养眼又壮观。
  
  经过春夏两季生长,到了秋天,棉槐变得韧性十足,成为编筐做篮的上等材料。但编筐做篮是大人的事儿,天地间自有专属于我们小孩儿的正经事儿——我废寝忘食、刻苦钻研,终于学会了用棉槐制作那种叫作“弓箭”的利器。
  
  其实,制作弓箭的方法并不复杂。挑选一根一米多长的棉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用力把它弯成四分之一圆大小的弧形,再把一根细绳牢牢地拴在棉槐两端,就制成了所谓的“弓”。对着实物仔细揣摩一番,“弓”作为一个象形字,实在是形象得很哪!
  
  至于做箭,也非常简单。院子内外,堆放着成捆成捆的高粱秸。高粱秸最顶端的一节,我们把它叫作“梃子”。梃子顶端的高粱穗,早被农人用镰刀斜削着割掉了,梃子顶端成了一个尖锐的箭头,把整根梃子折下来,就是一根锋利的箭。
  
  弓箭做好了,我握弓提箭,在村里耀武扬威。我有很多朋友,他们见我弄了这么个新鲜玩意儿,齐刷刷围拢在我身边,昂首跷脚地欣赏着、羡慕着。我神气地拉满了弓弦,箭头缓缓地移动着,四下里寻找射击目标。那引而不发的架势,引起了大家的担忧,他们唯恐被误射,纷纷躲开了。
  
  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也不是个办法。我开始主动地、毫无保留地把制作弓箭的方法教给了大家。结果,大家都拥有了自己制作的弓箭,虽然一度出现了你射我、我射你、你射他的混战局面,大家却觉得我大公无私,一时间跟我的关系变得非常铁。
  
  但我是一个不甘平庸的人。大家都有了弓箭,相当于没有弓箭。在拉弓射箭的过程中,我发现用梃子做的箭,箭头轻飘飘的,没有分量,分明瞄准目标射出去了,却总是偏离了既定的方向。这是一个明显的缺陷,必须加以改进。
  
  我找来一些和梃子一样粗细的腊条,把它们顶端削成锋利的圆锥状,代替梃子当了箭头。
  
  这样以来,我手中的弓箭得到了改进,箭射出去后,劲道大了许多,方向偏差也消除了。这支霸道的弓箭,重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我打算团结一批朋友,教他们用腊条做箭。可是,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我发现自己的朋友又开始变少了。他们怕我这支霸道的弓箭,毫不留情地射中自己,再加上大人们絮絮叨叨地暗示、提醒和劝阻,他们纷纷远离了我。
  
  没了众人的支持,也就没了众星捧月的荣耀。我落寞至极,虚荣心渐渐消退,干脆来了个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把那支令我丧失了众多朋友的弓箭,高高地悬挂在了南墙上,一任风吹雨打着它的躯体和无边的寂寞。
  
  如此之后,没过多久,我身边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经营利器,没有朋友;我不玩箭矢,那些朋友却纷纷回到我身边,重新成为我的铁哥们儿。这使我感慨万千,想起了一句名言:“送人玫瑰,手留余香。”退一步来看,如果手中无利器,即使无玫瑰可送,这淡如水的交情,同样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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