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长大

我们教研组在四楼，这养成了我远眺的习惯。几天之间便会发现校园里的叶子又绿了，树又长高了。就像是自己亲朋好友家的孩子，有些日子不见，再见就会发现长高了，长大了。
　　
　　有一次，我感叹一个孩子某段时间不见就长高了，没想到那孩子对我说：“阿姨，是不是长大了意味着衰老？如果那样，我宁愿不长大。”
　　
　　这个孩子的话深深触动了我。小时候，哥哥们嫌我小，不愿跟我玩，那时我渴望自己长大，越快越好；上学了，老师盼我成才的目光激励了我，我渴望长大，越快越好；长大了，我做了老师，看着学生们一天天的进步，我着实欣慰，我想着：长大可真好！可眼前的孩子竟然不愿长大。望着他天真而又忧郁的眼睛，我迷惘了。
　　
　　于是我调查了我班76名将要成年的学生，问他们愿不愿意长大，结果竟然有75名学生说不愿意，只有一名学生说无所谓。孩子们的理由是：长大太累，因为他们每天看到父母伛偻的身子，感觉到他们哀怨的眼神。孩子们说：大人们太假，他们见面的第一句总是“您近来真是越来越精神”；孩子们又说：大人们太虚，总是人前一张乐呵脸，人后一张哭丧脸；孩子们还说：长大没劲，因为世人总要被迫学会人世的“交响乐”，然后乱哄哄地参与这并不美妙的交响乐演奏。
　　
　　以前，老师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会有一千个理由说我愿意长大。可现在换我问我的学生，他们却有一千个理由说他们不愿意长大。
　　
　　从我的少年时期到他们的少年时期，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孩子们如此言之凿凿地说，不愿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