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的力量

一个人的名字里有个世字，40多年前，自我介绍时多半会说，世是“人活一世的世”；30多年前，可能就改成了“世界革命的世”；再往后，古装电视剧看多了的人大概会说是“李世民的世”；喜欢关心国家大事的人就说成“入世的世”；而最近，我已经听到有人在说，“世博会的世”，这就是流行的力量。
　　
　　多数人是趋从流行的，其实，不趋从也不行，否则，人家不明白。在我年纪不大的时候，我家有个邻居，她的名字中有个鸿字，对陌生人介绍自己时，总说是“翩若惊鸿的鸿”，结果常常被人家追问：什么？后来，她就自动改作“江鸟鸿的鸿”了。我还听过一位老师讲格物致知的格怎么写，先说是格斗的格，后来又说是规格的格，再往后说是人格的格，学生一下懵住了，就是不知这个格是哪个格，最后老师憋了半天，终于冒出“是还珠格格的格”，大家才恍然大悟。
　　
　　流行因时而异，说江鸟鸿，今天听起来，已经算是雅的了，就像立早章、弓长张一样，而在过去，这是非常大众化的解释。现在，假如说姓张和姓章，我听到最多的是“张学友的张”“张艺谋的张”“章子怡的章”。当然，有的时候，流行也和时代互为因果。鸿字在很长的时间里被解释为“轻如鸿毛的鸿”，这是因为那个时代人人都会背诵《为人民服务》。
　　
　　流行的特点就是不需要思考，经不起推敲。我听过一些姓席的人自称是“毛主席的席”，而一些姓马的人则称自己是“马克思的马”，姓白的人也可以说是“白求恩的白”，这样的解释，如果细想，未免莞尔。
　　
　　姓，与生俱来，不是我们选择的结果，但如何说、怎么讲，却可以自行取舍。批林批孔的时代，“孔老二”的说法盛行全国，姓孔的没人敢说自己是“孔老二的孔”；而姓秦的姓严的姓汪的从来也不说是“秦桧的秦，严嵩的严，汪精卫的汪”，人人都乐意将自己与那些既流行又当红的名字联系起来。我就遇见过一位老兄，曾经郑重地向我声明：记住，我是于丹的于，不是余秋雨的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