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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与纺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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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读书,忽然窥出点门道,觉着不再像先前那般胡乱饕餮,而是逐渐静下心来,抽丝剥茧,慢条斯理儿地一本接一本地读出些许其中味来。
  
  图书馆里淘书,得来林斤澜的《杂花生树》,书中屡屡提到“老头儿”汪曾祺,读时就想到下一本应该是汪的《无事此静坐》,从这里又引出《受戒》,让心里每每怦然一动,书架上又随手抽出《边城》,然后是沈从文的传记……如此草灰蛇线,引出金岳霖、引出林徽因、引出冰心《我们太太的客厅》、钱钟书的《猫》,拉拉杂杂地竟还引出一本《营造法式》,半懂不懂地了解一番,又引出建国之初关于北京城市规划的“梁陈方案”,由此让我在书店很不起眼处发现一本新书,“梁陈方案”的主角陈占祥的女儿回忆父亲——《多少往事烟雨中》,一边摩挲往事,一边由这本书的装帧及叙事风格,回到前不久一直遗憾曾失之交臂、又幸喜在一位老朋友那里邂逅的《往事并不如烟》……
  
  心里一直被一根线在牵引着,且不管将被引向何处,追根溯源,竟回到小时候乡下的纺线上来,一下子让心里温暖且明媚,好像不知从何说起了。
  
  纺线需是在半上午或半下午或者漫漫的长夜,女人们需将所有的家事打理清爽了,才盘腿坐在纺车跟前,右手摇车、左手抻线,一起一落间,手中捏着的棉布绩变成细细的线在三个指头间游来钻去,轨迹渐渐清晰,一圈一圈地绕上锭子、绕成线穗子,再静静地等着,或经或纬,总能恰如其分地派上用场。
  
  纺线的女人,总是那么胸有成竹,从容镇定,任着这根线在手指间游走自如,也任着静静的思绪漫无边际又韵律有致地漫上来、落下去……这个时节,能把手中这根线抻得细而且匀,且如风摆杨柳般婀娜的,必是一位惯会持家、心中又不乏艺术想象的女人。
  
  所以有时候就想,这旧时的纺线,既是女人的营生,也是劳作之余的一种消遣。女人的家务劳作,细究起来是一种没完没了的循环:老人要想着、孩子要照顾、丈夫也要体贴;饭要煮、屋要扫、针线也要做;猪要喂、鸡要饲、日子还要精打细算……在连轴转的间隙里纺纺线、织织布、理一理这丝丝络络的日子,体验了创造性劳动的快乐,无疑也给生活添了彩,是多妙的一件事啊!
  
  所以说纺线是女人的快乐,但没有哪家的女人因为耽于纺线而忽略了灶间锅台、日常的营生。顺着女人生活这个不变的轨迹游走,安静的夜晚,听着爱人和孩子熟睡的鼻息踏实地响起,我体会着读书与思想的快乐,心被一线牵起,那是杂花生树,是美的极致,是生活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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