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牛气

我喜欢牛那种淡定、平静的姿态。
　　
　　它们在我的记忆里，或站或卧，嘴里不停地咀嚼着什么，在我曾经生活了多年的乡村，在阳光下，在河湾里、岸堤上、坑洼里……它们始终如一地充满着祥和的表情，偶尔发出的几声哞叫，让整个旷野显得更加安静而悠远。劳作的时候，它们也是默默无闻，步调沉稳，面对农人的催促，面对落在它们身上的鞭子，它们依旧悠然沉静。
　　
　　或许我过分勾勒了牛的美，或许也会有人说，牛的这种“行为”其实是一种“奴性”的体现，不足取。但与其说牛的这种“精神”是一种逆来顺受的奴性，不如把它理解为淡定、平静的特质，以不变应万变，温驯、勤劳、耐苦。牛似乎懂得这样一个道理：无论社会怎么变，发展到何种程度，它们总不该觉得自己拉的“犁”有多么沉重，它们所遭遇的又是多么大的委屈，它们始终如一地保持着特有的沉稳与安静，面对田野，面对那片深厚的土地，这或许是它们永远被文人墨客颂扬的原因吧。鲁迅说牛“吃的是草，挤的是奶”，臧克家说“老牛亦解韶光贵，不待扬鞭自奋蹄”，牛的精神在他们笔下油然而生。
　　
　　当今，人们所生活的城市仿佛一台机器，它包容了现代文明、高端科技和时尚生活，同时，它也制造了浮躁和喧嚣。潮流当前，城市生活的便利与舒适，让不少人得益良多，同样也让很多人脑子找不着北，沉重的社会生活压力像坏天气里的乌云，把整个世界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在这样的社会里，人往往在经历了这样或那样人生的崎岖坎坷之后，才会瞥见浮躁的光影，深感到浮华闪烁中的那种寥落暗涌，才感觉到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之下，那颗不安稳的心是多么需要寻找一个可以安放的地方。
　　
　　如此，我们何不学习学习牛的生存姿态，将它的磨砺之道，带到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中来。这样，我们至少可以让自己找到点归属感，至少可以发现我们身上还流淌着一种让自己放心的品质——我们可以缓缓停下来的，深呼吸一下，闭目养神，我们需要那种平静的“牛气”，那种充满着乡野的、平和的气息，它带着一股自然之风，抚慰着我们那动荡不安的心灵，让我们的方寸之心最终得以安宁，安静做人，平和处世。
　　
　　我们可以像牛一样，慢慢地咀嚼——咀嚼吧，不管嘴里是甜是苦。如果是甜的，就笑一下；如果是苦的，也笑一下，把它嚼出甜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