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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母亲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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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母亲

前排右起:陆士嘉、高晓松、张维、高晓江、张克群;后排右起:高立人、张克澄
  
  父母像一本书,不到一定的年纪读不懂;当能读懂时,他们已远在天国。如有来生,我还愿做张维、陆士嘉的儿子
  
  说说母亲和父亲
  
  母亲脾气极好,对人永远客客气气,说话轻声细语,在我的印象中,她几乎没有发过脾气。即使要求我们或保姆帮她倒杯茶水,从提要求到欠身接过杯子,一连串几个“请”“谢谢”。小时候我想,犯得着对保姆和子女这么客气吗,这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母亲知道我的想法,总说:“要谢,只要帮助过你的人就应该谢,无分长幼尊卑。”
  
  父亲的得意弟子黄克智的夫人陈佩英与母亲来往密切,陈阿姨给我们讲了一件事。某天她来找母亲,老保姆杨奶奶告诉她,母亲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请稍坐会儿。她听了杨奶奶的话,一边和杨奶奶聊天,一边等候母亲。杨奶奶说,张同志和陆同志是她这辈子遇见的最好的人,每次发了奖金或拿了稿费,总要按比例分一部分给她。这件事给陈阿姨很大震撼,她说对保姆好她能做到,但从自己的奖金和稿费中拿出一部分来奖励保姆她想都想不到。末了,陈阿姨感慨地说:“我这辈子最敬佩的人就是张先生、陆先生了,尤其是陆先生,作为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心胸真的很宽广,不简单。”
  
  母亲师从世界流体力学鼻祖路德维希·普朗特教授,是普朗特唯一的女博士生,也是其唯一的亚裔学生、关门弟子,她的师兄中有赫赫有名的冯·卡门、铁木辛柯等。如此说来,母亲在力学界的学术地位确实很高。当她来到清华时,清华园里的一些大教授,如周培源、钱伟长以及后来回国的钱学森、郭永怀、杜庆华等,不是冯·卡门的学生就是铁木辛柯的学生,从学术辈分上来说,母亲是他们嫡亲的师姑。
  
  钱学森之子钱永刚曾经问我:“张伯母怎么那么厉害?我从小到大只见过她一个人敢对我父亲那样说话。没有第二人!”
  
  他说,有一次他陪父亲钱学森来我家串门,在聊天的过程中母亲向钱推荐了一个人。母亲说了好一段那人的优点,钱学森听着,笑眯眯的,不作声。母亲独自滔滔不绝,见钱没反应,很不高兴,站起来,几步走到他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钱学森,人家都说你骄傲,我原来还不信,现在看来你真的是骄傲!”永刚被这前所未见的场面惊呆了,却只见钱学森不急不恼,笑眯眯地轻声说:“那个人是不错,但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回家的路上,永刚不解地问他父亲:“张伯母跟你急成那样,怎么不见你生气?”
  
  “老相识了,我还不知道她的脾气?我才不生气呢。”
  
  母亲跟生人不苟言笑,于熟人却是很诙谐的。
  
  有一次季羡林来我家,送了父母一本他写的书,好像是关于梵文的。母亲翻看着,跟他开起了玩笑:“季羡林,这梵文你到底學得怎么样?你可是号称中国懂梵文的第一人啊,你说它是一,大家就跟着说是一,你说它是二,没人敢说是三,你可不能误人子弟呀!”
  
  季羡林乐呵呵地表示,谨记、谨记!
  
  父母均从小就失去父亲,也因此尝遍人间冷暖。他们对处于困境的人,常常感同身受,愿意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出手帮助。
  
  “文革”中某日,父亲去王府井外文书店找书,在王府井大街上忽然与一面熟之人擦肩而过。父亲转身跟了几步观察,确认那人是汪道涵后,父亲从后轻拉衣袖,将他引入旁边小巷,低声问他近况。汪告知因自己被认有叛徒嫌疑,停发了工资,目前靠每月20元艰难度日。在问明他目前的居处后,父亲与汪分手。几日后,曾担任父亲在清华的助教的黄仕琦敲开汪的门,与他用英语聊了起来。不久后,父亲安排汪道涵去机械工业出版社当了外文翻译(父亲当时是《机械工程手册》副主编),每月可赚150元,生活可小有改善。当时,父亲有心对汪道涵施以援手,却又担心汪的英文多年不用捡不起来,特地交代黄仕琦前去考察,在得知汪的英文没问题后,才出面推荐的。
  
  “文革”后,父亲有一次在上海出差,给时任上海市市长的汪道涵打了个电话,汪立即安排在锦江饭店与父亲饭聊。饭间,汪的兴致很高,谈古论今,其间汪的秘书进来好几回,不是有要件要他签字,就是有要事要他接听电话。父亲觉得自己闲人一个,以私犯公,十分不应该。自此之后,再去上海,他再也没有联络过汪。
  
  对子女的教育,父母似乎有分工:母亲负责人格培养,父亲则管智力开发和纪律养成。
  
  姐姐和我算是伶牙俐齿,这要归功于父亲的调教。父亲认为学好中文和外语的先决条件是舌头,因此把舌头练溜了十分重要。他教我们的那些顺口溜,我至今没有忘记。陆士嘉、张维在开往欧洲的船上
  
  姐姐受的训练比我多,又传给了她的儿子,结果她的儿子高晓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加伶牙俐齿。
  
  求学
  
  1937年7月,在卢沟桥的炮声中,父母登上了驶往欧洲的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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